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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师徒组】死地(上)

★可能是因为太水了所以特别长,写了4k多觉着才刚到一半,就分了上下。


★是真的又水又意识流,问题是前一半还是丙主场,刚好从后面开始是豹主场……


★我怀疑这是《命山》后续,但我没有证据。其实不论有没有《命山》,《死地》都可以接在电影结尾之后。


★私心想豹豹得偿所愿,一次就好。因此文章里有个反事实的私设——唔……有点对不起太乙了哈😷






阅读小贴士:


1,《命山》我有修改过一点,基本上通篇梳理的比之前完美一点。在修改前看文的朋友们可以点回去……直接跳到五,算是和《死地》一的一个小呼应。


当然也可以不麻烦的跳过去啦,没什么实质性剧情关联。找到呼应点的朋友过来挨夸!!!


2,复读一遍,因为不想你们读的太长会不耐烦,所以切了一半。故事还是安安静静的,不催泪不卖刀,如果能读出一点儿茶一样的苦记得夸我x


反正还是复健,我是八百年不写文星人。


3,没有藕饼没有藕饼没有藕饼,哪吒和敖丙是友情向噢!!!







一,


九重天天牢的狱卒们都心疼那个少年。


他约莫是在四五日前被押进来的,一来便被塞进乾坤八卦阵里,手脚都铐着。乾坤八卦阵自阵成以来没为几个犯人开过,它的作用说来也简单,能让困在其中的人神力尽失。在牢里饱受折磨,旁人好歹还能有神力来护上一二,入阵者便连这样的权利也被剥夺。


狱卒做久了自然犯人也见得多,凶神恶煞的,色厉内荏的,什么样没遇着过?他们了然,本事再大,能被天帝亲令囚禁在这儿,便早已没了出去的路。负责押送少年的狱卒索性不管犯人挣扎与否,扯着锁链将人往牢馆里拖,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辱骂着,拣最恶毒的词来形容。


可那犯人与旁人不同,一没叫冤二没回嘴,一直沉默着,沉默着。见身量是个少年,用兜帽遮掩住面容,只能从他仍然不急不徐的步子里瞧出一二分从容不迫的稳重。


“到这儿了就听话些,小心着给你扒皮抽筋!”不见人告饶还嘴,狱卒也有些不习惯了。他舔了舔嘴唇,再想不出几句话来,只得示威一般晃晃手中的长刀


那下一句还没说出口,听得身后风声,裹挟着杀气向他二人处来,距离太短刀锋太快,狱卒还没来得及转身——锁链被人狠狠一拽,原先安安静静的少年猛然睁开双眼。他握着那链条,使力将狱卒绕到自己身后,还戴着镣铐的双手合十一挡,那把脏兮兮的匕首骤然停住了,插在宽大沉重的铁枷上,深入半寸。


整个过程发生的太过迅速,最多不过一呼一息。正因此那狱卒惊得张大了嘴,他感觉到自己手上背上满是冷汗,长刀都差点抓不住。松一口气了才觉出半分疼痛,他低下头,只那条栓住少年的锁链勒在自己掌上,压出一道红痕。


少年也转头来,看见了那道红痕,垂眼轻声道“抱歉”,他的双眼是海一样的湛蓝——只这一下狱卒便了然,是龙族之人。只是东南西北四方海域,未曾听闻有几位这般年纪的龙子啊……更何况,还是被押在天牢的龙子。会是哪位大人呢?狱卒还苦思冥想着,身后窸窸窣窣地,许是方才动作幅度过大的缘故,包裹着少年的灰色长袍散开来,落在地上。


狱卒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,这下他再压不住心底的愕然——少年锁骨处穿了一道锁链,连着腕上的镣铐。那一瞬救自己的动作这样利落,他该有多疼没人知道。血色在少年素白的长衣上洇染,可他还神色如常。


“走吧。”少年说,声音清清冷冷。他示意着要进那间困他至死的牢笼。



少年在整个天牢里都是异于常人的存在。


他在牢狱中也如寻常仙家一般,会礼貌地请示着能不能为自己找一卷书来读,会在狱卒每日送饭食时轻声道谢。所谓天牢并非都深埋地底,至少少年所居之处——那间唯一布下乾坤八卦阵的牢房,便建在天牢至高处。正对着门的是一扇添了三重符咒的窗,如此囚于其中者无可逃脱。


从那能望见很远很远的地方。


天牢里狱卒最无可奈何的还是修道者,破罐子破摔,索性就地修行。最怕是关个三五年,反倒修炼又能破一重境界,指不定还磨练的愈加强大,能把整个天牢都毁了。可少年看样子也是仙家,却不打坐不修行,没了神力于他来说反倒更像是一身轻快。他只是整日整日坐在窗边向外眺望,看天际尽头云卷云舒。


司掌云雾的神使是三界上下一等一的风雅,南天门外所有云层都由她妙笔,朝晖夕阴各赋温柔。天光落在云上是镀了金的千堆雪,是饱蘸墨汁的第一笔,落下来炽红一点。


少年坐在窗沿看,小心翼翼地,伸手去握那一束光。可那道光是偷来的,他握不住。


那三年时光也是偷来的。到如今都到头了。



二,


十数日前还是陈塘关尘埃落定之时,太乙真人拼死将二人护住。总归两个魂魄在世间行走也不太方便,太乙左看右看,瞧见湖中央一朵盛放的莲。


好歹是元始天尊的弟子,化形这种事据太乙说是易如反掌,哪吒不信:“要真是这样,那你怎么浪费这么多莲花了也没塑成?”“什么你啊我的,叫师父,晓嘚伐?”太乙屏息又念了一声“急急如律令”,莲花变作一条鲤鱼,一个猛子又跳回原先那湖里去了。


所以说莲花就是不合适,太乙下了定论。哪吒在一旁抱臂呛声,是你太没本事。自始至终沉默的是敖丙,他立在那里面对着初升的朝霞,光亮落在眼底,金红色的,是深邃波涛中点亮的火。


太乙真人从与哪吒的口舌之战中跳出来暂作休整。他分出些神来看敖丙,想说什么,又迟疑着没出口。他在“我师弟”和“你师父”之间斟酌不定,到底是选了更贴近敖丙些的那个称呼:“小龙儿,你师父在做撒子?都不来看看你?”


“那…那申公公不是逃了吗?”哪吒想了想失去意识前见的最后一幕,那身黑衣的确踉跄着,隐入黑暗中去了。


“逃了?”太乙奇道。同窗多年,他还从没听过谁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家师弟的。


“对啊,大概是…向那边去了。”哪吒伸手指一个方向,声音慢慢低下去,因为他指的原也是敖丙所望之处。敖丙侧头来望了他一眼,却并没有怪罪的意思,他的声音轻飘飘地落在地面上,又被一地炽红的霞光灼烧着。撕心裂肺都憋在胸口,还轻松地掀一掀嘴角,故作自己是真不在乎。


“是啊,师父……他不要我了……”


“怎会不要你了呢?”太乙笑道,“许是受了点伤,回去养着了呗。”他终于在湖里仅剩的几朵莲花上成功了一次,敖丙点点头,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,转眼看那些蔫头蔫脑可怜巴巴的莲花。


“现在也算是半神了,再留在人间就不大合适。要不,你们去我家住住?”太乙挠挠头,看着刚刚用莲花与莲藕塑成人形的两个孩子。你还有自己的房子?哪吒撇了撇嘴。


“那当然,好歹我也是天尊的弟子好伐?”太乙一边高呼自己要去准备准备,伸手召了风火轮来,火光里翻腾的金圈落在地上又变成了仙猪坐骑。还没等哪吒出声抗议,他先腆着肚子晃晃悠悠飞走了。


“喂,这胖子怎么这样——”哪吒回头看看敖丙,他还没适应新的身体,跑起来都有些吃力,何况去追自个儿赖皮的师父。“算了,我去跟爹娘打声招呼去。敖丙,你有什么打算?”


什么打算?父王,师父……他们大概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吧。所以没什么打算了,就去天上做个散仙。他输的很惨,龙族数百年来的希望在他肩上粉碎,如此还有何颜面回去见他的族人。


他没回话,哪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:“那我去了,你别一个人偷偷跑了。”敖丙迟钝的点点头,回过神时哪吒早蹒跚着跑远了,一片废墟荒土上只剩他一个人站在那儿。


无处可去便无处可去,他反倒倔起来,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,蹲在地上。他想,若是师父来找自己了,他就不上九重天去。



三,


天庭里传了三日的秘辛,在第四日早晨,天帝终于下定决心来处置这件事。


起因是九重天上某位天帝心腹,兼任研究灵药的丹修。他翻过九九八十一部古籍得出结论,灵珠与魔丸灵智已开,又都觉醒了能力,迟早会再次合为混元珠来祸世。天帝斟酌再斟酌,他自然明白那魔丸有多难对付,到底是小心翼翼询问了一句,何解。


“灵珠魔丸,二者其一,灰飞烟灭。”


这件事被下了朝的太乙告知哪吒和敖丙的时候,他俩还在一块踢毽子。敖丙总是心不在焉的,那只毽子利箭一样擦过他的袖,在身后围墙上“嗵”地击出一个洞来。


“你俩娃儿咋这么皮啊?”太乙心疼的脸都要皱在一起,“都到生死关头了还不能老实?”


“生死关头?”哪吒躺在草地上翘着腿,嘴里原本还叼着草,他“呸”地一声吐了。“小爷我是没死过的人吗?看他们敢不敢来。”


敖丙就在他对面的石桌旁坐着,安安静静的喝茶,哪吒觉着他这几日都能变成茶仙了。太乙恨铁不成钢的要去揪自家徒儿的耳朵,两个人又要闹在一起。敖丙没搭理,抬手给自己续了满杯,雄浑悲壮像痛饮烈酒,声音倒是平静的,是叙述事实一般的调子:“上回没杀死咱们,这次应该不会善罢甘休了。”


“那就逃呗。”


“逃到哪里去?你背后还有陈塘关,我背后还有东海龙族。”


“要是他们敢拿我爹我娘来威胁,小爷肯定狠狠揍他们一顿!”


敖丙笑了笑,转头来看他们师徒二人。哪吒扯着太乙的拂尘不撒手,太乙揪着哪吒的脸,于是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。打破平衡的还是形单影只的那位。一句话石破天惊,于是他们成功地休了战,都转头看敖丙,看那双漂亮澄澈的眼睛里是否是玩笑的成分占据大多。


可敖丙没有,他又重复了一遍:“所以,我去天牢吧。”


“哈,那怎么行?”


“哪吒,你不会去救我吗?”


“我当然会啊但是——”


敖丙笑笑,那就行了啊,我假意在天牢待上几日,到他们要处罚我了再来把我救走。这样你我都没事,仙君——他朝太乙颔首——也能不被怀疑。


“你管他呢,我怎么能让你在天牢里受苦?”哪吒松开手,皱了皱眉,“他们要抓的是我,怎么说也得是我去天牢里,反正关不住小爷,到时候了自然能——”他突然不说话了,因为敖丙看着他,就是再普通再普通不过的对视,恍然间哪吒竟觉得自己看见了他的决心,是巍巍然一座山,暗沉沉的压在敖丙眼底,压出这几日来所有沉默与心神不宁。


“我活埋陈塘关本有罪过,若不伏案,这罪名又会压在龙族身上。”他轻描淡写地笑笑,声音里听不出波澜,是雨前灰白的看不见尽头的天,是酝酿着波涛的海,是千钧铁石。我以为阎罗殿门前走过一遭,你能把这些责任都放下,从头开始。这话哪吒没说出口,但敖丙明白了。


“你明知我不可能。”他说。



敖丙一步一步走向天庭,他手脚还戴着镣铐,锁链另一端拴着重逾千斤的铜球,他想抬一抬手都吃力。大殿里站满了各路仙家,平常隔三差五便称病不来上朝的,今儿个全到齐了——不是什么人这一生都能有机会见证一位龙子魂飞魄散。


他们所注视的少年额上还留着一对小小的角,海蓝色的眸子直视前方,却又并非仰望天帝或天界诸仙。那双眼不问神魔只叹苍生,却又装不下满满当当一个人间。


装不下人间索性也不管人间,自有人替天地万物来做他眼底神明。


敖丙不动声色的在两侧找寻,众仙拥挤在一处,都睁大眼睛看着他。他们不知在窃窃私语些什么,隔的还是远了,敖丙没有听清。那些细碎的声音嗡嗡嗡地响着,像苍蝇一样纠缠不休。太乙真人站在一群仙人身后,眼圈红红的,明明也没高到哪里去,却是叫自己一眼瞧见了,敖丙笑了笑。


他没见着想见的人,偏生又遗憾又庆幸。


那条路很长很长,天帝坐在高处俯瞰着戴罪之人。敖丙一路走一路又觉得惋惜,倒不是还有什么无可奈何的留恋,就是有些话一直没说,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,可他还是不愿出口。


他走一步,觉得有点对不起哪吒。前几日哪吒偷偷溜进天牢来看自己,他还骗他说,行刑要七日之后呢。其实他早掐准了时日,想来这时候哪吒应该还在山河社稷图里修炼。


最好是看不到自己这个模样,带着一身枷锁上南天门,说起来还是太过狼狈。哪吒听了一定会发怒吧,在埋怨自己不告诉他之前,肯定会先冲进天庭来,用火尖枪抵着天帝的脖子威胁。想到这一幕敖丙竟然有点想笑,但他忍住了。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,毕竟自己已经下定决心了啊。


他又走一步,觉得对不起父王。东海龙族数百年来无人完成的念想,聚在他手上差一点便能成事。这一点儿距离如今是天堑,再过百年千年也未必能筑一道通途。


于是他又回想起来在东海之下的日子,算起来其实也没过多久,最多是半月之前,却又恍如隔世。那时候他修习倦了便起了玩心,抬手召来波涛。他恣意轻狂,管他海面上是否因此搅出巨大漩涡。鱼虾战战兢兢地远离自己,那深渊之下未见天光,并非伸手不见五指,却也暗的像梦魇至深。可是有人执火烛来寻他,无可奈何地唤:“丙儿。”


敖丙一步一步向前走,他想很多事他都没有说过。比如说他觉着太乙泡的茶不如在东海下喝过的,昆仑山上的糕饼也不如东海下的好吃。一群龙住的地方哪有什么做糕饼点心的厨子?无非是有人盘坐在桌后同他说,都是为师亲手做的。敖丙吃光了一整盘,他想那句话里藏的自豪也并非是轻慢自大。


可他都没有说。喝茶吃糕饼的时候他点点头道很不错。太乙教哪吒火尖枪的杀招,哪吒学得快,故意捅了师父一枪,两个人掐在一处,敖丙站在旁边看,又点点头。他想不到自己应当说什么,又觉着什么都不说有些尴尬,便只是笑着看着。


天牢里狱卒都小声议论他,他们好奇又怜悯,敖丙都不在意。他每天就守在窗边往外看,其实他也不是淡然自若宠辱不惊的人,就算是,于此情境也不合时宜。那扇窗正对着昆仑山和人间的方向,除了这两处,敖丙不知道他还能从什么地方来。


哪吒每次来看望都闹的像是要把天牢整个翻转过去一般,可他其实安分的很,蜷着身子蹲在敖丙囚室之外,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。哪吒笑他真挺仙的,整天遥遥远望,就差哪天腾云而去。敖丙听在耳里,说不上来是不是敷衍地嗯了一声。


静一阵哪吒又道:“你还在等着?”他早不会来了,哪吒把后半句咽回肚子里,他等敖丙开口。“也许他昨日有什么要事,说不定今天就会来了。”后者靠在铁栏杆上背对着哪吒,他还瞧着窗外,数那些往复不断的云。


“你昨儿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

“是吗?”


一时间他们都不接话了。


敖丙觉着自己其实没等太久,究竟算不算等着他也说不清。他刻意走的很慢,尽管这样做只会让他在诸仙口中被议论的时间更长。他没那么多惭愧羞耻或者别的什么感觉,就是想,可能师父今日又起的迟了,在东海下有时也能见他半阖着眼的慵懒模样。也许他就是没来由的迟了,匆匆忙忙掐个诀赶来,轰隆隆推开自己身后的殿门,在众目睽睽下喊一声丙儿。


敖丙想,要是申公豹这时候出现在他眼前,他就毅然决然地活下去。



四,


还是晚了一点,敖丙想,他走到天帝座前了,那门也没开。他有点遗憾,而后又惊讶地发现,遗憾的是申公豹没来看他,而不是他要死了。


他在天帝座前十步处停下,有些吃力地跪下来。这一路走上来早不知被审视过几十上百遍,他抬起头,背脊是一贯的挺直,东海龙王三太子没为父母师长外的人折过腰。


他道:“陛下,丙……还有两个遗愿。”








tbc-


10 Aug 2019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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